雖然一直都知道,但我直到台灣歌手去中國做心肝移植,才對「中國強摘器官」產生鮮活的情緒反應。可能因為有個台灣人明目張瞻地使用了這樣血淋淋的服務,我才從智識上的「知道」,跨到了連動整體情緒、打從心裡的「知道」,從此以後,我對「原發性腦幹撞擊機」再也不可能沒有感覺。
在得知有台灣人做了這樣的手術時,我暗自揣想,如果我是那個病人,我明知這是怎麼回事,我會如此不惜代價讓自己活下去嗎?我在平安健康的此刻會真誠地說「不會」,但我不敢保證自己人生中的每時每刻都同樣能拒絕延命的誘惑。供應新鮮器官的服務如此洗練,比上市場去買塊豬肝更沒有罪惡感,購買者不用看見那個為自己而死的人是什麼樣子、有怎樣的人生與未來……這樣的想法是不是還太善良?也許購買者實際上是很想看見他買下的活體器官屬於怎樣的人,這個人夠年輕、夠健康嗎?想到這樣的事,要怎麼叫人不作嘔。
富人花錢購買器官的情節,在科幻小說中並非沒有,但這些小說家雖然能憑想像刻劃富人如何無情地犧牲他人,卻想像不到腦幹撞擊機。如今,真實不僅比小說更奇詭,真實也走出中國的封鎖,活生生地放在我的眼前,還跪謝祖國。